《風的形狀》短篇小說分享│我們在不同的風裡相遇，又在各自的靜止裡走散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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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風的形狀》短篇小說分享│我們在不同的風裡相遇，又在各自的靜止裡走散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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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一總是走得比別人快。
從學生時代開始就是這樣。報告他第一個交，社團他第一個退，離開某段關係，也永遠快過別人一句話。
「像風一樣的人」，別人這麼形容他。
但只有游牧知道，那其實是種本能。像動物遇到危險，會先跑。
他們是在大學認識的。沈一讀設計，游牧讀哲學。兩個截然不同的人，在一次交換宿舍時，被迫住進同一間小房間。沈一用收納盒把書桌排得像是要打仗；游牧的棉被總是斜著掛在床邊，像個懶得被理會的問號。
「你不覺得這樣很混亂嗎？」沈一第一次問。
游牧坐在地板上翻書，「人生才混亂，桌子乾淨也沒什麼好安慰的。」
他們就是這樣，一快一慢，一直走了好幾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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畢業後，沈一去了台北開設設計工作室，工作像潮水一樣漫過他全身；游牧則回到中部老家，開始在一間小學教書，偶爾寫些稿子、做做木工。
見面不多，但訊息往來還算頻繁。只是，隨著時間拉長，每一次訊息間隔也越來越久。
直到那一年，沈一突然說要回家鄉一趟。
「三天就走，不打擾你。」他說。
游牧沒有多問，只回了一句：「那你這次能不能走慢一點？」
那天他們在一間舊書店碰面。店裡有風扇，沒有冷氣，午後的光穿過落地窗，像塵埃裡的聲音。
沈一一如往常坐不住，手指在膝蓋上打節奏，眼神掃過牆上時鐘。
「你還是這麼急。」游牧笑了。
「我不是急，我只是……」沈一頓了頓，眼神收回來，「不喜歡被抓住的感覺。有時候我覺得你這樣很厲害，慢慢走還能走得下去。我一慢下來就會全身發癢，像浪要退卻卻退不了。」
「你知道樹根長多慢嗎？」游牧淡淡地說，「但它撐得住一棵樹。」
沈一沒回話，只是站起來走到書店外頭。他抽出一根菸，點火時手微微發抖。
他突然開口：「我那間工作室，其實去年就收了。一直沒說。我現在在一家品牌當設計主管，日夜輪班，幾乎沒假。」
游牧走過去，站在他旁邊。
「你看起來不是不適合那樣的生活。」
「我也這麼以為。只是最近，夢裡老是有一個畫面。」
「什麼畫面？」
「你在一個山坡上搭了張桌子，我坐在對面，桌上有一壺茶。」他吐出一口煙，「我說要走了，你說等一下。然後我醒了。」
風剛好吹來，帶起一張宣傳單從路邊飄過。他們都沒去撿。
沈一轉頭看他，第一次那麼認真地問：「你會一直等嗎？」
游牧想了想，「我不等人，我只是還沒走。」
沈一低下頭，笑了一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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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三天後，沈一沒留下什麼，就像他來時一樣輕。只在書店櫃檯留了一張便條紙。
「你總說我像風，
但風也會有想落腳的時候。
如果哪天我真的停了，
希望你還在原地，
但不是為了等我，
而是因為你選擇留在這裡。」
幾年過去，游牧依然在那所小學教書。桌子上偶爾多了一封從沒署名的信，裡面夾著一張設計紙樣，或是一段關於城市建築的手稿。
他知道那是沈一的字跡。
有次課堂上，有孩子問他：「老師，風會不會累？」
他想了一會才答：「會吧。但如果有人相信它會回來，它可能就不那麼累了。」
孩子聽不懂，他沒再解釋。
他只是走回講台，將窗戶打開了一點。
風正輕輕吹進來，在書頁間翻出一點聲音。
※短篇小說延伸閱讀
《風的形狀》短篇小說分享│我們在不同的風裡相遇，又在各自的靜止裡走散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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